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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果实哲理散文诗

  • 作者: 黑市唐僧
  • 来源: 数月亮
  • 2020-12-20

罂粟花就是大烟花,就是制造毒品的原料,这是我很大以后才知道的。


 


小的时候,我只是知道大烟花一种美丽的花,不知道大烟花的学名就是罂粟。我知道黑龙江林区及周围的农村人家房前屋后的自留地里,都自然地生长着三五棵这种妖媚的花。单瓣的花瓣,有白色的、紫色的、还有淡粉色的。花瓣落得时候,顶部留下一颗大大的果壳,秋天干枯以后,人们会把这种植物割下来,挂在屋檐下晾干,留着做药用。那个时候,没有觉得大烟花有什么种毒、制毒的说法。


我家的菜园子里也自然生长几棵大烟花。春天的时候,为了其他蔬菜生长,锄地也不会把这几株美丽的植物铲掉的。大烟盛开的季节,那些妖媚的鲜花,也可以欣赏。早起来的时候,单瓣的花叶上,翠满露珠,嗅嗅,有一种淡淡的特殊的花香。


七八月的时候,大烟花的花瓣落下以后,用剃须刀在大烟葫芦上,浅浅地划上几道痕迹,大烟葫芦会流出白色的汁液,然后就变成黑色的糊状物体。再用木片刮下来,搜集起来,做药用,这就是原始的鸦片膏,这也是我以后才知道的。林区人家的菜园里,就那么几棵大烟植物,最多也就可以刮出一颗药丸大小的分量。各家把这黑色的药丸搁起来,以备医治家中的小孩闹肚子、发烧用。黑龙江天凉,寒气重,小孩子经常会闹肚子疼,那个时候,治疗闹肚子的药,没那么多名堂,卫生室开得也就是四环素、土霉素之类的糖衣药片。闹肚子疼的小孩子要吃吃这些药片还不好,邻居家的老辈人就会把自家保存起来的黑黑的大烟药丸拿出来,掰出一点点,放在汤勺里,用开水泡开,直接给闹病的孩子喂下,用不了半个时辰,孩子的肚子疼,就消失了,非常的灵验。


秋天,大家把枯萎的大烟割下来,挂在屋檐下晾干,这些干枯的大烟植物和大烟葫芦,也是做药用的。黑龙江人常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就是说牙疼要犯了病,疼痛的非常难忍,而且医生也是没有办法的。但是,林区人治疗牙疼确有偏方,把干枯的大烟轱辘碾碎,用纸包成关东烟状,然后当烟吸,几口吸下,刚才还捂着腮帮子、疼痛难忍的牙疼病人,立刻就流出笑容。也可能是大烟葫芦富含的吗啡,起了麻醉作用,那个时候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不得而知的事情。


我还知道大烟葫芦的一种用途,那个年代,黑龙江林区人家进入腊月的时候都要杀一口肥猪,过年用。过年杀猪以后,家家都要请杀猪的师傅灌制血肠吃,灌血肠要用刚杀的新猪的鲜血和小肠衣。灌血肠的好吃与否,与杀猪师傅的配料有很大关系,也和猪血肠放在锅里煮的火候也有关系。我父亲就是我们左邻四舍闻名的杀猪师傅,他灌制的血肠除了用花椒、大料(八角)、等佐料以后,就是把一颗大烟葫芦杆碎以后,加在鲜猪血里做调料。这样煮出来的猪血肠特别的鲜美、可口。一家一户,一年也就那么杀一次猪,少量地放上点大烟葫芦,一年也就吃这么一次,也没有觉得给身体带来什么伤害。


我小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谁家谁家因为吸食大烟膏什么什么地上瘾,出什么贩毒之类的事情。也没听说过林区什么什么地方大量种植、制作大烟什么什么的案件发生。也许和那个刚刚解放的、火红的年代里善良的人们有关系。


等长大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大烟花就是金三角、缅甸、阿富汗制作毒品的原料,也是罂粟的别名。才觉得大烟的可怕。再以后回到黑龙江林区家里,也看不到谁家再栽种这非常恐怕得植物了。要想再搞点干大烟葫芦和植物,比登天还难。因为林业公安已经严令禁止种植大烟了,就是罂粟。



 


 


妖媚的大烟花,就和没有变成娼妓的女子一样。本色是善良、无辜的,但是一旦成为恶毒的娼妇,那就是十分可怕的杀手。



 


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 
   你用这样的眼光看我,


我也同样的这样看着你,
   我本无毒,你也不坏, 
   当你把我熬制出毒来,


你也就坏了,


你的心也就恶毒了。


你就成为十恶不赦的罪犯!


-------罂粟的自诉


 


 


 


  我忘记风是往哪个方向吹的,但是我希望它是往天上吹的,那样或许能够够得到你正在离开人世的步履。它可以将我那浓浓的歉意,那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痛一点点的告诉你。
  今夜的我无法入睡,虽然我总是做好了这样或那样的準备,但是在你已经提前预约离开我的时候我却痛哭流涕,甚至哭著对著天空微笑,我知道的是,你不希望我为了你难过,不想让你担心。但是我怎麼才能够放过我自己。这麼一个没用的我,连悼念都不会做,我什么都不会,只是在深深地懺悔。
  如果你真的能够听到我呼唤你的声音。
  如果风将我的难过带给你,请你忘记,如果风将我的悲伤传递给你,请你忘记,如果风将我的绝望也递到你的手裡,那麼,请你忘记。
  只要记得笑靨如花的我,没心没肺的我,记得那样的我曾经在你的膝下承欢,记得我们那些美丽的过去,当我亲手喂你吃饭的时候,当我為你吴暖手脚的时候,当我每次匆匆去见你的时候,当我看著你的时候。
  那样的我曾经不珍惜你对我的恩情,那样包容的爱,那样真诚的爱,我竟然没有察觉,不,我不敢去承认。我明白我是知道的,知道就算是已经无法站立著爱我的你还是爱我的。当你被可恶的病缠著的时候,我无能為力。反而在见到你那卑微的样子,我竟然不敢去多看你一眼。我怕你眼角的泪水会湿润了我的心,我怕你眼裡的留恋会赚取我的泪,我不配得到你那般包容的爱,那样无私的。
  
  在敲著键盘的时候我是冷静的,甚至是面无表情的。没有人陪在我身边。
  我不敢想你的样子,就算是临死之前的你的样子我不敢想像。
  妈妈说,你死去的时候是安详的,甚至面色也很不错,但是我却想起了在我身边死去的奶奶,她一手把我带大,给了我不一般的疼爱。她的死亡让我惧怕著身边的人死去,再当我的同学在前一分鐘给我祝福接著自杀的戏剧性变化之后,我厌恶著死亡,渴望著死亡,但是只是允许自己这麼做,却无法原谅别人的消失,也无法原谅自己的无能為力。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但是,我竟然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恨,静静的在流淌。随著键盘敲击的声音,我似乎可以感觉到它其实在一点点的渗透到骨子裡头,融合在血液里面。
  您可知道,在你去世的那瞬间,我在笑著。
  虽然当时我并不知道你的生命在流逝,但是我竟然在笑,我无可原谅,请你怨恨我吧。
  知道您将要死去的消息之后痛过之后再痛,却还是选择了微笑,甚至没有人看出来其实我有点像崩溃掉。
  但当我被雷击中的时候,看到表姐真实的留言证实你已然死亡的那瞬间,眼泪毫无预兆在流著,我笑,我一边笑一边流泪,也忘记了接下来该去干些什么。就算现在的脑子里还是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但是我知道的是,您已经不是生命垂危,而是真真切切的离开了这个人世,真真正正的离开了我,我听到了泪水滴在心口上好烫,痛的我的眼睛直流汗,该怎麼办呢?该怎麼办呢?
  麼办才可以撇去心头上的那些忧伤,那些彷徨,那些不知所措。
  今夜就让我醉。
  今夜就让我惩罚自己,惩罚自己,惩罚自己,惩罚自己。
  





  在馨儿灵魂的最深处,一直残存着对儿时老祖母玫瑰园里的火红的罂粟花的记忆。那一片在风中摇曳的火红,遮掩了玫瑰花妖冶的风姿,与之相比,那散发出的诱人的芳香足以使灵魂迷失其中。到了片片花瓣剥落的日子,结出一种深绿色的很独特的果,那个时节里,老祖母用刀割下它,从中间划开,白色的浆液流出,那是一种怎样的东西馨儿已经懒得去想了,惟独它被烧过后呈现出的神秘的黑色和足以使人沉醉的奇异的香永远的驻足于馨儿的如水的心灵。火红,象征着热情,那妖冶的火红,摇曳着,引诱着,让人难以抵抗那人类最原始的欲望的诱惑。那醇醇的浆液的白色,亦如母亲的乳汁,但后者能够支撑生命的辉煌,而前者,却只是罪恶和堕落的使者。黑色象征深沉,那沉寂的黑色膏体麻醉着一个人的肢体,同时也慢慢侵蚀了他的内心。

  馨儿是那种恬淡的女孩儿,如一杯透明的水,静静的,她的脸上总是显露出那种习惯性的很礼貌的微笑。只有在独处的夜晚凝望天边月亮的时候,她的眼神才会表露出内心的那份忧郁。或满月,或新月,总能给带给她一丝欣慰,一种寄托。也只有在那个时候她孤寂落寞的灵魂才会从场情殇中稍稍解脱出来。月圆的夜,总能让人联想到什么,一抹浮云笼罩着满月,朦胧的月光撒在那张能给馨儿带来安全和塌实的感觉的小床上,照在馨儿如月亮般清纯的脸上,让馨儿收获了一份独处的宁静……


  她曾经爱过,爱的很深刻,同时也几近疯狂,当她付出全部生命的心血和情感去谱写人生的第一次爱情乐章的时候,所收获的并非期望已久的炽热的爱和温馨的家,而是一个第三者的罪名。有谁能够体会当她知道被自以为很爱很爱的男人所欺骗的感觉?谁能够理解初恋从天堂突然沦落到地狱的潮湿角落的滋味?谁能够感受到她发霉的心绪?


  似乎一切都在平淡中过去了,馨儿的心里却添了许多感伤,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她呆呆地望着月亮,月光还是那么美,只是笼罩了好多的云,迷茫铺天盖地而来……无数个哭泣的夜晚,陪伴她的只有孤寂落寞。如果泪水能够积攒起来,真的可以汇集成湛蓝的海,那么馨儿的泪会比海水更苦更涩。


  馨儿选择了沉默,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形容自己,也许回避才是她更好的选择。渐渐的,孤独中的馨儿学会了泡网,尽管网吧里的空气很浑浊,坐在那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点燃一支烟,任烟雾缭绕在身旁,迂回在耳畔,静静地看着不断滚动的屏幕,偶尔看看文人们写的东西。“我在孤寂落寞中爱上了你——文字”她在自我描述中随手敲下了这样的一句话,也敲下了她和另一个人的不解之缘。


  海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写手,整日周旋于女人堆中而不失风度和分寸。馨儿和海就在那文字堆积成的堡垒里“交锋”了。由最初的舌辩到后来的握手言和。在海的眼里,馨儿只是个满腹心事的小丫头。而在馨儿看来,海永远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彼此都没有太多的在意。只是偶然邂逅在网络中,在闲谈中馨儿得知了关于海的一些事情,他没有一个固定的职业,每天也如常人一样为生活忙碌奔波,家中有妻子,妻子是很传统的那一种,那时候,馨儿只是陪着海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告诉他很羡慕他有一个家,但对自己的事情却只字不提,馨儿觉得这样很好,在网络中有一个可以说真话的朋友,是一件很值得欣慰的事情。馨儿对海,没有奢望的幻想和憧憬,对她来说,这样的平淡已经是最好的幸福,她小心地把握着和海相处的舵盘。


  可所有的逃避和谨慎都是软弱的,都难以抵抗心灵里真正的渴望,不久,馨儿心里的舵盘被风改变了……


  一年后的一天,和改变她性格的男人相识一年后的那一天,所有的往事翻涌跌宕,撞击着馨儿的心壁。馨儿一支接一支不停地吸着烟。终于,她拿起电话,拨通了早已熟记在心的却一直未曾拨过的号码。一个陌生的陌生传来:“喂,您好!”温文尔雅的声音让馨儿冰冷的心立刻被温暖包裹起来。“您好,是海吗?我是馨儿!”“您好您好,呵呵,有什么事吗?”“没,没什么,只是随便问候一下。”馨儿掩饰着慌乱,压抑着苦楚,但声音已经走调了。“噢……你怎么了?怎么好象不太高兴啊?能跟我说说吗?”沉默,漫长的沉默……馨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泪水奔涌而出。海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电话里一片寂静,只是隐约传来馨儿抑制不住的啜泣。半晌,渐渐恢复了平静,“你怎么了?”海依的声音依旧温柔而温暖,隔着茫茫空间,空茫却又真切。“没什么……对不起,我只是心情很不好,只是想找个人听我哭,我……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嘿嘿……”馨儿尴尬地干笑了两声,笑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别扭“什么事情不要太在意了,哭出来就会好一点,小傻丫头!呵呵!”“才不是呢。我是小丫,但不是小傻丫头。”馨儿擦干眼泪,很认真地纠正着。海是那种很细腻很风趣的人,这一点是直到她破涕为笑的那一刻才意识到的。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馨儿总是下意识地想到海,也常常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的烦恼讲给海听,因为馨儿坚信,海是有家的人,她不会爱上他的,所以馨儿一直不顾虑什么。但海似乎已经成为毒罂粟,在解读她的苦闷的同时,也在悄悄让她中着另一种毒。一个夜里,馨儿在日记里写下了一段随笔,拨通了海的手机,无人接听,放下电话,零声随之响起,馨儿会心一笑,在之前的日子里他们总是以这种方式联系的。馨儿轻轻地把刚刚写下的文字读给海听,“有人分享的感觉真好。”她这样想着,舒心地笑着,竟满心幸福,没有了所有的烦恼!而那个男人,电话那端那个叫海的男人,却根本就没有说什么,只是倾听。原来,倾听也是一样足可以打动一个人的啊!


  “嫂子呢?”馨儿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已经跟口中的嫂子在争着什么了。


  “哦,她回娘家了。”


  “现在可没人管你了,你可以作妖儿了!”


  “你以为我象你呀?小傻丫头,呵呵!”


  “我是小丫头,不是小傻丫头。”……


  夜很深了,但他们彼此都没有结束通话的意思,只是有一句无一句的闲聊着。海给馨儿讲了好多关于外面的世界,关于以往的经历,馨儿的小脑袋里充慢了好奇,她觉得跟海比起来自己象一只在地洞里生活了好多年的鼹鼠。只有这个时候,馨儿才露出了属于真实自己的童真童趣,只有这时候,馨儿才真正卸下了伪装的笑容。“那等以后我就跟着你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好吗?”馨儿傻嘻嘻的问着,尽管连她自己也觉得这是一句废话,但还是说了出来。“好啊,到时候呢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做我的小尾巴……呵呵!”天亮了,一丝倦意涌来,馨儿打了个哈欠。“怎么了?困了吧?快睡觉吧,小尾巴,要不该成小熊猫了。”馨儿惊讶于他的细腻和体贴,她突然发现整个夜晚她的情感是随着他而波动而起伏的,他把他生活中的喜悦分给她时,她是那样开心,当他讲到伤心的往事的时候,她也会黯然神伤。一种莫名的恐慌袭来,一年来困扰她的阴影再次笼罩在心头,她真的感到害怕。馨儿匆匆说了声再见,挂断电话,她决定用睡眠赶走一切烦恼。又一次坐在网吧的角落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能在QQ里遇到他。随手打开网页,想看看他发过的东西。翻阅着,查找着……


  “我在看你写的东西。”馨儿在QQ里敲打着。尽管海没有上线,但馨儿感觉他就在身旁看着她,那目光就在她的发稍上,极尽温柔。“我知道,看就看呗!谁怕谁呀?呵呵。”依旧是那个语气,馨儿的心一颤,海隐身了!他也在注视着屏幕上馨儿的那个可爱女孩的头像。“爱你!”


  馨儿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手已经颤抖了。她感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疯狂的窒息逼压而来,正不知所措,屏幕上传来海的字:“我写的东西,去看看吧。”馨儿舒了口气,狠命地吸了一大口香烟,烟雾缓缓吐出,失落的感觉扑面而来……


  日子还在进行着,馨儿和海的故事还在进行着,他们的话题已经不知不觉间由一些家常琐事转变成为彼此的关心和牵挂。海成为了馨儿虚幻世界中的一种精神寄托。那种虚拟世界里的情感象罂粟花一样美丽,让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又是一个孤寂的夜晚,馨儿拨通了海的电话。“还没睡吗?”“恩。”“嫂子呢?”“先睡了!”尽管嫂子两个字现在在馨儿口中说出有点不自然,但她还是这样说了。“夜深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不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吗?”“恩,小尾巴……爱你!”“我也爱你!”馨儿顺口接到,当她发现失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说的是我文章的题目啊。呵呵,小傻丫头!”海讪讪地笑着说。


  馨儿这次没有象往常一样去纠正,因为她哭了,她觉得有种被愚弄的感觉,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出息,为什么要在意海,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脆弱,难道自己心上的伤还少吗?馨儿咬着嘴唇,泪水已经悄然落下来。嘴唇咬破了,一丝血流进嘴里,很苦,很腥,象海水的味道,她不愿意让海听到她的哭声,但细心的海还是察觉了。海似乎很慌张:“不哭了好吗?不哭了啊……其实,其实我说的不是文章的题目,我只是不愿意让你受伤害才……哎,别哭了,小丫头乖啊……看你呀,小嘴巴都嘟起来了,把眼睛哭肿就不漂亮了,不哭了啊……”馨儿的哭声渐渐大了起来,她把所有的压抑所有的伤痛都哭出来。在馨儿心里,海是那个永远愿意听她哭声的人。


  “我们见面吧。”说这句话的时候馨儿已经泪流满面了,她不知道是什么勇气让她说了这样一句话。屏幕那边的海愣住了。馨儿知道,海一直想见她,可此刻,海怎么又犹豫了呢?馨儿猜想着,她似乎看到了海的心:海渴望见到实实在在的她,渴望亲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但他同样害怕失去她,失去一直珍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如馨儿般细腻的情感。


  “今天?几点?在哪里?”


  “不,2月14,十二点,在十字街头。”


  一段沉默……


  “到时候你会牵着我的手吗?”馨儿这样问了一句,没等他回答,便匆匆下线了。


  翻开日历,2月10日,还有4天,馨儿感到莫名的紧张。尽管她一直沉溺于两颗痴痴的心编织起来的爱情梦想。但那梦的虚幻却一直让她苦恼。


  所以,她想及早醒来,因为她不愿意再去爱一个有妻子的男人,不愿意再去破坏一个家庭,不愿意再伤害自己一次了,尽管,她比海更害怕这梦的破灭。在接下来的四天里,她一直焦虑不安。常常情不自禁地拿起电话,在拨通海的电话的那一刻却强迫自己放下了,电话铃声随之想起,每一声都敲打在馨儿破碎的心上,她用颤抖的手拨下电话的插头,泪水已经无声的扑满脸颊。


  2月14日,馨儿早早地等在了十字街街口,穿上了那件粉红色的衣服,因为海曾经说过,粉红是最有诱惑的颜色。“人生路上有许许多多的十字路,所以必须面对无数次这样那样的选择。对错只在一念只差,何去何从我该如何选择?”馨儿独立在街头,慢慢地想着,抬起头,目光却与街对面的一双火热的眼神相遇。馨儿的心狂乱地跳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那眼神中的一些东西让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馨儿的视线没有移开,只是看着对面那双眼睛,那个人。见他慢慢拿出电话,慢慢按键,慢慢把电话移到耳边,这一系列的动作进行着,但目光始终没有从馨儿的眼睛上移开。


  口袋里的电话铃声骤响。在那一瞬间馨儿窒息了,足足愣了半分钟,掏出电话,接通了:“小尾巴,是你吗?”“恩。”馨儿轻应了一声,就这样沉默着,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彼此,目光交织缠绕在一起,无言…… 海牵着馨儿的手在街道上走着,他不去问她想去什么地方,因为他知道答案,而那个答案是令他为难的。就这样慢慢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因为那份默契已经代替和超越了一切。穿过很多条街道,海终于决定带馨儿去那个她很想去的地方。推开门,眼前的一切令馨儿痴迷,尽管那是属于海和海的妻子的一个家,但那温馨的感觉足以让馨儿向往和沉醉……在厨房里,海忙碌着,馨儿在一旁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海不知道该怎么去对待馨儿,也许这是个开始,但也许这是个结束。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让她所向往的那种生活尽量得到满足……殷红的葡萄酒盛在高脚杯里,闪出迷人的光晕,照射在馨儿白皙的脸上,看上去很美。他们只是故意找着话题,却又都说的颠三倒四。他们想去感受寂静恬淡,却又觉得有些尴尬。只有一杯一杯的葡萄酒在时光中流走了。


  他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地给她,伸手来接,两只手在半空中静止了,中间隔了一只苹果,仿佛隔了几个世纪,又仿佛超越了所有空间。他们同时想起这样一句话:“爱是拥有一只苹果,并把他削好了,放在冰箱里等他下班回来拿给他吃!”无言……海打开电视,音乐响起。“写信告诉我今天海是什么颜色,夜夜陪着你的海心情又如何……听,海哭的声音叹息着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说你在离开我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听海》难道这就是巧合?难道这就是缘分?难道悲剧真的要重演?馨儿害怕了,她慌张地抓起衣服,向门口走去,海站起身,酒精的作用让他拉住了馨儿的胳膊,转过身,正迎上他突如其来的吻,馨儿下意识地抗拒着内心的渴望,一滴泪水落在她的脸上,海哭了,为馨儿……


  对于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因她而落的眼泪是最锋利的武器,足可以让这个女人放下一切戒备、抵挡和抗拒,全然地投入,哪怕投入的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馨儿睁开眼睛,第一个意识就是天亮了。头痛欲裂,她知道那是昨夜酒精的作用。转过头,发现了睡在旁边的人,她愣了愣,似乎脑海中残存的记忆、酸痛的神经和周围的一切提醒了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身旁那张熟睡的脸庞,静静的,静静的,在一瞬间,她意识到了,她爱他,她不幸地再一次被爱情所俘虏了,同时也意识到,她正躺在一张属于别的女人的床上。她撑起身,穿好衣服,似乎那已经少得可怜的自尊在衣服的遮掩下被重新拾起。提高了衣领,遮住颈上的吻痕。幸好是冬天。馨儿长舒了一口气,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忽然想起什么,在床单上寻找着什么。片刻后眼神里尽是失望。她知道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尽管她是那样的不舍。馨儿用胸针的尖将自己的手指刺破,一滴殷红的血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如一朵绽放的红罂粟。她最后望了一眼那令她心动心碎的人转身走了,因为知道,如果她留下来等梦彻底的醒,两个人将要付出一生的时间去追寻这灰色的情人节。


  海睁开眼睛的时候,馨儿已经走了,留下的只有那朵殷红和那盒摆在冰箱上的巧克力。海理了理乱了的心绪,把床单撤下来塞进洗衣机。外面的阳光很足,但却无法晾干海已经潮湿的眼睛和烦乱的心。门铃声响起,妻子和孩子回来了,海掩饰着烦乱的心情,掩饰着对妻子的愧疚,掩饰着对馨儿的牵挂。眼尖的儿子发现了冰箱上的那一盒巧克力,一边嚷嚷着“我要吃巧克力……”一边踩着凳子去够,“爸爸帮你拿!”海从房间里冲出来,但已经晚了,“哗……”巧克力盒子掉了下来,无数只纸鹤滚落出来,粉的,白的,红的,淡紫的,如散落在地的罂粟花瓣。


  每只纸鹤的背上都驮着一颗幸运星,如馨儿一颗颗令海心碎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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