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 | 洋海古墓里的特殊人物

新疆鄯善县洋海墓地位于火焰山南麓的荒漠戈壁滩上，墓地主要分布在相对独立的三块略高出周围地面的台地上。2003年3月，我有幸参加了此次考古发掘。这次发掘历时两个月，发掘墓葬521座，出土了许多珍贵文物，有古老的乐器箜篌，千年前的葡萄藤，泥制吹风管，刻有各类动物图案的木桶等。这些文物的出土丰富了我们对吐鲁番盆地史前文化的认知。

（海洋古墓里的萨满干尸）

此次发掘最让我感到自豪的是发现了萨满干尸古墓。3月21日我跟以往一样带几个工作人员继续在一号墓地发掘。一号墓地主要分布于台地的南部和中部，北部较少。墓葬排列得非常密集，几乎是一座连着一座。21号墓地势平坦，无特别之处，紧邻29号墓。当我挖到深约60厘米处出土了一具骨架，女性，年龄约在35岁左右，仅存骨架且无头颅。大家认为这个墓被盗了，所以无任何随葬品。当我清理完骨架准备离开时，发现墓地土并非原生土，下面可能还有墓葬。继续往下挖约130厘米时，果不其然发现一排木棍，清除木棍周围的覆土之后，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座椭圆形竖穴墓，一具奇异的男性干尸展现在面前，我简直目瞪口呆，要知道发掘这么多天来还从没发现保存这么好的干尸和服饰。干尸头部前方立着一根木棍，木棍上套有一副完整的马辔头，做工精致并且用铜扣装饰得很漂亮。死者年纪在40岁左右，头朝向东南，侧身躯肢躺在木质棺床上。衣着可以称得上华丽，用多色毛线织出复杂的花纹，尤其是领口、襟边和下摆部分，织成连续的大三角，内套重叠的小三角，色彩斑斓。衣边还缀有成串的缨络。内穿翻领毛布衣，他头戴羊皮帽，额头上系有彩色毛绦带，在绦带上缀有三两成组的海贝。左耳戴铜耳环，右耳戴金耳环，脖子上戴着一串由玛瑙和绿松石珠串成的项链。左手腕上套着红色皮质护腕，上面缝缀着三枚铜扣，左手抱持短木柄青铜斧，手臂旁放置一件木钵，右手握着缠裹了铜片的权杖。他的腰间挂有两个皮袋，分别装有弧背环首铜刀和木柄铜锥。他脚穿皮靴，靴面上缀铜扣，靴帮上捆绑毛绦带，上系成组的由铜管和铜铃组成的“胫铃”。下身穿毛织的衣裤，足穿皮靴，皮靴上缝缀有铜扣装饰。

（海洋古墓里的萨满干尸）

我很快就意识到他是一个特殊人物，可能成为洋海墓地最重要的发现，便决定将他带走。后经专家考证，21号墓主从头到脚穿戴特殊，体现的是巫师的装束。怀里抱的铜斧和缠铜木棍，是萨满巫师的“法器”。新疆博物馆纺织品研究专家贾应逸先生在将这件法衣清洗整理之后发现，这件衣服没有裁剪过，是为巫师量身定制的，在棕色的底上通体织成红色菱形图案，是洋海发现的“最精美的一件衣服”。这具干尸距今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同时也说明吐鲁番地区自古以来就是多民族、多宗教、多语言的交汇地。（张永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