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杯中乾坤大 壶里日月长

撰稿：姚国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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泱泱华夏五千年，自古民以食为天，人类从茹毛饮血开始，最原始的欲望也就是为了果腹而活着，这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作为高级动物的人类，当饱暖已不再成为生存第一需求的时候，一定会向着更高的目标迈进，那就是首先要考虑吃得更精，喝得更好。于是，就有了“仪狄作酒醪，杜康作秫酒”之说。因为有了酒的存在，人类在食的路上越走越远，进而也把酒文化发扬光大。

在中国的饮食文化中，酒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可谓占尽舌尖上的风头，独领饮食风骚。从古代各种各样的酒肆、酒铺、酒家、酒坊到现代形形色色的酒店、酒廊、酒吧、酒座等，分门别类，源远流长，大凡与酒有关，都可以翻出个新花样来。我们也时常把掌管酒家的人尊称为酒掌柜、店老大，而下层的伺从则叫做酒保、店小二，当然，饮酒的人身份也可以分高低贵贱，皇帝喝的酒叫御酒，被称作琼浆玉液，使用的酒杯可称作金樽，端起酒杯犒劳功臣叫赐酒，即便喝醉也是龙颜微醺，神态自若。文人雅士聚会渲染的则是一种“把酒临风，口吐莲花”的氛围，可谓是高谈阔论，“出入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即便是喝得酩酊大醉，亦被高调地称为“饮中八仙”。而底层平民饮酒却是山吃海喝，暴食狂饮，醉倒也就是一贪杯的“酒鬼”。酒因为人的地位尊卑而赋予不同的生命内涵。

我一直在想，许多时候，是酒在主宰着我们的生活，酒可以把人变成鬼，当然也可以把人变成仙，这其中的奥妙，非常人所能道明也。想当年曹孟德“煮酒论英雄”，纵览天下风云，一杯薄酒竟让刘玄德胆颤心惊，坐卧不安，席间，假借雷鸣电闪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玄德顾左右而言他，故意说了一大拨时下的庸碌之辈 ，孟德当然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对玄德道：“天下英雄唯刘使君与操耳。”孟德一语破的！而一向聪明过人的刘玄德，怎能听不出曹丞相的弦外之音，面对如此强大的政敌和如狼似虎的曹军，他能不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吗？好在此时的曹丞相并无杀刘玄德之意，而是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让他溜之大吉。这一放不要紧，在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之后，天下出现了一个三足鼎立的态势，这一态势，改变了中国历史的格局，真是不可小觑这次聚会，看看这场酒喝得是多么的惊心动魄！我们试想一下，假如曹丞相随便找个借口当时就把刘玄德拿下斩首，历史该是一个怎样的结局，然而，历史是不容假设的，但“煮酒论英雄”的故事却让更多的人耳熟能详。

历史上，“杯酒释兵权”的那些事，更是一种远大的谋略，看似不经意的一次庆功酒，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以陈桥兵变起家的北宋皇帝赵匡胤，黄袍加身之后，经常睡不着觉，整天提心吊胆 ，他非常害怕他的属下大臣，也像他那样阴谋篡权，把他从皇帝的宝座上拉下来。有一天，赵匡胤对大臣石守信说：“人孰不欲富贵，一旦有以黄袍加汝之身，虽欲不为，其可得乎？”石守信等将领千恩万谢道：“臣愚不及此，惟陛下哀矜之。”赵匡胤借机表达了让他们放弃兵权，建议“人生驹过隙尔，不如多积金，置田宅，以遗子孙。歌儿舞女，以终天年，君臣之间，无所猜嫌，不亦善乎”。第二天，石守信等人就称病请求辞职。对于皇帝赵匡胤来说，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了，他几杯小酒就轻而易举地解除了石守信等人的兵权，达到了自己的政治目的，这杯酒真是胜过千军万马，酒的力量不可置否。

如果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是一种生命的境界，或者说是一种玩世不恭的处世态度，那么我们不妨听听别人的故事，过自己恬淡的生活。我们都知道刘伶醉酒的故事，作为“竹林七贤”真名士之一的刘伶，他这一醉也真是“难得糊涂”。为什么人们会演绎出一个“刘伶醉酒”的故事来，因为一向贪杯的刘伶，生活放浪形骸，自恃才高，看不惯社会的种种不公，藐视皇权和达官贵人，作为一个满腹经纶的书生，在他不能改变社会现状的情况下，也只能借酒浇愁，故作清高，以示自己的不愿随波逐流的孤傲心态。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不经常装醉，或装疯卖傻，又能怎么样呢？人们用他在杜康酒家因喝酒醉死为由头，说是死去三年之后，杜康找他的妻子讨酒钱，人们到了刘伶的墓地，打开棺材，刘伶睁开眼睛，慢慢醒来，口中还喷着酒气，好像睡了一个长觉，这也真太让人感到意外了。这有两个前提，一是说明杜康家的酒好，二是说明刘伶酒量确实大，狂醉三年之后还能醒来，这故事演绎的太玄乎了，这酒也真传神。

“刘伶醉酒”我们当然可以作为一个笑谈，不能把他看作一个真实的故事，因为这在理论上是站不住脚的，任何人也不会在昏死三年以后还能醒来，这夸张的成分也太大了。其实，在酒文化含量最高的噱头中，我们首先应该想到的是“李白斗酒诗百篇”，李白因为喜欢开怀畅饮，以致给我们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这就是最好的佐证。在饮酒上李白绝对胜人一筹，因他多次在微醉的状态下，激情满怀，灵感的火花四处飞溅，这诗与酒恰到好处的碰撞，就让我们有机会看到了他的千古绝唱，像“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下独酌》(一)），像“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客中行》），像“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山中对酌》），像“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行路难》）等等，不一而足。这不能不让我们对这个嗜酒如命的诗歌天才刮目相看，正是因为有了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人的诗歌，中国的文学史上才有了唐诗的高度。这浓郁的美酒确实让李白在大唐的诗歌中风光了一把，中国的文学史也因李白的诗歌而增加了厚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酒的功劳了。

李白斗酒诗百篇，被人们称作“诗仙”，这当然是名至实归了。其实，酒这个东西也很讲究名人效应的，当年曹丞相孟德先生一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不经意间为杜康酒作了一次广告，以致在一千多年之后，还有河南的两个产酒大县为了“杜康”酒的品牌而展开争夺大战，这当然是后话了。还有酒仙李太白，在途径山东兰陵时，酒足饭饱之后，诗兴大发：“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酒仙这一句有意无意的对兰陵美酒的褒奖，便使兰陵美酒一直被人们记起，名传千古，看来兰陵酒业集团是得给太白诗仙补上高额的广告费了。

我等凡夫俗子，虽没有诗仙酒仙的万丈豪情，但也会在平凡的生活中时常与朋友们小聚，席间免不了小酌几杯，这当然是人之常情，虽没有“大喝三六九，小喝天天有”的口福，但节假日亲朋叙叙旧，酒一定是少不了的。记得最深的一次，是几年前在青岛参加一个散文颁奖会期间，主办方为了答谢来自全国各地的散文作家，特地安排了无锡产的一种美酒，那晚在海滨举办的酒会上，大家情绪高涨，尽情开怀畅饮。其实，我们都知道“南茶北酒”，南方人习惯喝茶，北方人喜欢喝酒。南方人喝茶喝出的是真品味，北方人喝酒喝出的是真性情。但那次在青岛，我们没想到远在江南的无锡也能生产出如此绵长爽口的美酒，我们不仅喝出了南方人的真品味，也喝出了北方人的真性情，此乃酒道也！

作者简介：

姚国禄，河南正阳人。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写作学会会员、驻马店市作家协会理事、正阳县作家协会副主席，现供职于正阳县广播电视台。在全国各地报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1500余篇（首），获各类文学奖项60多次，多篇作品被选入全国各类考试题及国内多种选本，散文集《陌上芳华》主编，著有诗集《临街的窗口》《穿越大地的箫声》，散文集《月光下的村庄》，歌词集《海棠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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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八公山作协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