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寂静的清晨,曙光还没捅破东方的云层,门外一阵杂乱的敲门声吵醒了我。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我的生活没有规律,家里成百的伤员,把宽实的地板都给挤得找不着缝了,满屋子看来,却只有白白的绷带充斥着眼球。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却只有我这么一个像样的医生,这时何等的残忍啊!肃杀的氛围搅得我心神恍惚,我察觉了异样,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门,门外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几个稍稍强壮的抬着个担架,我立刻意识到战争又开始了,忙碌的时光是没有尽头的。
“快快快,把担架抬进去!小艾,快帮我拿工具,带他们进入抢救室!”我瞥了瞥单架上的人,满脸青紫的颜色,冷酷得让人心凉透顶。
“医生,求求你把他的样子复原吧,就让他死得高尚一点吧!”“扑通!”紧急的语调下是下跪的姿态,破烂的衣服下是遮不住的尊严,遮不住的高尚。其实对此我也没多大感触,战场上,哪有士兵不流血的?作为一名经历二十年战乱的我,又何尝不是踏着那些尊严而来的呢?生命的格调,它的光辉只会闪耀在战场上吗?一个士兵,最重要的就是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父母,所以他需要高尚的牺牲,他要死得有尊严!
“你别这样,生死是由不得人来决定的,我会尽力的!”可是掀开单架上的盖单,我却惊呆了,这是一个怎样的姿态啊!已经扭曲的膝盖僵硬得像石头一样,他的姿势是在下跪吗?破烂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染成了黑紫色,裸露的皮肤是张裂的,一道道深深的鞭痕像是嵌在肉上的。“这……怎么会这样呢?”我惊恐得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小艾赶来扶住了我,我瞧见了他膝盖后面裸露的白骨,显然,他已经死了好长时间了。听诊器里茫音一片,这时候,轰轰的炮声撞击着空气引起震动。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烈的死法!他扭曲的面部让我尤为惊奇。
那几个人统统跪下了,不带眼泪,却流露出一种敬佩的目光。突然我似乎被惊到了!眼前,单架上躺着的是一名熟识的乞丐,是那名跑在战士前面打冲锋的乞丐,不对,他不是乞丐,他,是一名有着高尚的灵魂的中国人!一幕幕霎时浮现在眼前,小日本的刺刀下,他昂昂地站着,为的是不愿说出战场上仅存的一名医生的所在。敌人的恶鞭下,他坚定地吐了口唾沫,显示出中国人的筋骨。中国人的血脉上他的膝盖永远直立,他的生命为尊严而活,为自己为国家而活!
这是一名有尊严的乞丐,因为他的生命闪着尊严的光辉。我,作为一名医生,最后就让他这样有尊严地长眠于土下。他的姿势阳刚,不需要诠释,我把目光定格在那生命的格调!
战场上的最后一颗子弹不知何时才能飞到终结,但中国人的尊严永远不会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