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舞的乱草,燃烧的树枝,地面早已没有了草皮,只剩下一块块古板而单调的黄色,像一口没有水的枯井。耳边偶尔传来的喊杀声被呼啸的风沙凌乱了。
我,来到了唐代,安史之乱年间。
像是早已约定好了似的,暮色开始四合,眼前就出现了一片村庄——石壕村。它在落日洒下的光辉下闪烁着醉人的光芒。恍若净土,是没有被战争玷污的地方。我很快便找定了人家,安然住下。
夜,悄悄地爬上天空,撒下满天星光,石壕村在月光下显得多么宁静、安详。忽然,一声极不和谐暴喝在天空炸开,仿佛晴天霹雳,把这份和谐搅碎,紧接着是碎碎的脚步声,大呼小叫声,马蹄声,声音越来越乱,越来越杂。透过纸窗,我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吏夜捉人!
一个差役闯入我的眼帘,他虎背熊腰,身高马大,腰里别着一把差刀。他粗暴地一脚将面前的木门踹开。与此同时,一位老妇人从茅屋里走了出来,她满脸皱纹,头上更是挂满了银发,身穿破旧的布衣,甚至连头发都尚未扎好。而在她的身后,这个家里惟一的男人——老翁,早已跨墙而逃。
差役毫不客气地一把抓到老妇,怒喝一声:“说!这家里有没有男人,把他们一个个都叫出来!”老妇哭哭啼啼地说:“官爷啊!我只有三个儿子,如今都被抓去邺城做守军。前些天,一个儿子传来书信,另外两个刚刚战死。活着的姑且还活着,可死了就永远完了!”说着,老妇又哭了起来。差役松开了手,脸上阴晴不定,却依旧对着茅屋叫喊:“屋里还有没有男丁?赶快出来!”老妇急忙拉了正要进去的差役,说道:“官爷啊!这家中真的已无男丁,只有一个还在吃奶的孙子,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母亲才未离开,可是家里没有支柱,所以我们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啊!官爷,您就放过我们吧!”
老妇最终还是未能拦住差役,屋门被巨力直接掀翻,差役脸色铁青,却未说话,陕小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家具。黑暗的角落里蹲着一个羸弱的妇女,她的怀中还有一个正哇哇大哭的婴儿。差役的眼光枯萎了几分,却又立即狠毒起来,目光来回地扫在家中的每一寸土地,老妇连忙对差役说:“官爷啊!老身力气虽然小,但可以和你们趁夜赶到河阳服役,还能够为你们准备早餐啊!”
夜,深了,一切又重归安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忽然,像是有人在低声地抽泣,幽怨、痛苦,让人心中一阵刺痛。
天亮了,再次走到那户人家时,只剩下老翁一人站在门口,他的目光暗淡着,目光不经意地看向河阳的方向。
我走上前,想与其道别,可我慢了一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抢前了一步,他虽然正值中年,却满头白发,他的目光有着一种文人的沧桑,忧国忧民的沧桑——杜甫。
我目送着杜甫消失在晨曦中,然后消失在唐代,消失在那战火不断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