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大大怪”:
您可能不知道自己早被我们这群小混蛋们冠上如此高大上的绰号了。写下这三个字,思念竟排山倒海般涌来。
还记得去年的11月么?您从家乡千里迢迢赶到杭州,来到这个闹腾的班级。适逢秋游,毛同学拿出一大袋热腾腾的咸菜饼,招呼大家过来吃。我悄悄拿给您一个,您连声道谢,转身却把它给了没抢到咸菜饼的同学。
第二天上科学课,您一直在严肃地授课,没有一丝说笑。同学们有的在写作业,有的在画小人,还有几个捣蛋鬼忙着跟老师您抬杠,您也没有发火,硬是把几块枯燥无味的岩石讲解到了下课铃响。我无比苦恼地问闺蜜:“这就是我们幻想中那个倜傥、幽默的科学老师么?”她拍拍我的肩,安慰道:“没事,这老师站上台,就够喜感的了。”那一瞬间,一个名字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大大怪。这个长相喜感的卡通人物与老师您的相似度颇高——当然,您比他帅一点点。
一个星期如流水般过去。一天早晨,秋日的朝旭暖洋洋地撒在操场的跑道上,我们一如既往地等着陈老师一声下令,开始漫长的1200米晨跑。忽然,人群中闪现出您的身影——圆圆的大脑袋,白色的长袖体恤,胸前印着一个大大的红色耐克标志。您该不会是要和我们一起晨跑吧?只见您淡定自若地走到男生的队伍旁边——当然是最内道,随着那一声“预备,跑!”迈开了如您本人一般憨实的步伐。那个早晨,我们总是不自觉地在人群中寻找您的身影。只见操场另一侧,一个火红如烈日的大勾夹杂在一片黄白校服之中,反射着熠熠的阳光。
您或许不知道,在之后的一个多学期中,我们不动声色却暗暗期待着早晨看到那件春夏秋冬都不变的运动服。那个红勾给枯燥乏味的晨跑带来了丝丝暖意。
记得第一次期中考试前,您一直叫不出我们的名字,上课只会说“这个同学”“那个同学”。有一次晚自修,我偶然发觉您趴在讲台上不知在写什么东西,眼神里透着执着。下课后,我装作不经意地走过讲台,发现上面有一张张皱皱的白纸,上面写满了全班同学的名字:
“吴佳谕吴佳谕吴佳谕吴佳谕“
“黄书祺黄书祺黄书祺黄书祺“
去年期末科学考试,试卷上出现的那一个个班里同学的名字,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们出卷人正是曾经的科学老师。或许是有太多的留恋,或许是看到自己的名字过于兴奋,我们的成绩很不理想。第二天的科学课,您走进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认真地讲评完了试卷上的每一道题目,口中不停地说出那些名字。下课前,您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慢慢地讲出了那句话:“同学们,有的时候,在海上航行,既然我们不能改变风向,只能改变帆船。
这个学期,为了提高我们的科学探究能力,您每周从网上下载试卷给我们练习,和我们一起动手实验,每天执着地等待在教室前,期望抽丝剥茧地挤出时间多给我们讲解一些题目。在汗水之中,时光一晃而过,转眼间到了离别的时刻。
考试一结束,我问:“您什么时候要走啊?“
您笑答:“今明两天给你们讲完试卷后就走了。以后,会有个美女老师给你们上课哦!“
我愣愣地站着,说不出话来。想起您晚自修时专注地筛选、删改试卷的情景,莫名地伤感起来。
那天晚上,您最后一次管理我们的晚自修。语文课代表别有用心地在讲台上喊道:“今天晚读,我们读《最后一课》!“同学们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把文章主人公改成”吴老师“。那一天,我们的声音震天响地:“……颤抖着写下:吴老师万岁!吴老师万岁!……”
真没想到,会有一天晚读读到泪流满面。
一直记得您给我们上的最后一堂课末,PPT上显示出这样一行字:“这一年,吴老师跟你们在一起,懂得了许多,学到了许多……”我忽然迷惘起来:我们留给您的是什么印象呢?是调皮捣蛋吗?是嬉皮笑脸吗?还是嬉笑玩乐过后,对科学天真而执着的热爱与追求?
在我们的记忆中,您是每天早晨汗洒跑道的大大怪,是每周在家乡与学校之间奔波、还总是像个家乡代言人一样豪言邀请我们到您家里做客的大大怪,是课堂上对我们无限包容的大大怪,是课后憨厚地与我们说笑的大大怪,是面对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笑置之的大大怪,是对我们无比慈爱却又显得有些生涩的大大怪……
您回老家的那天晚上,陈同学的课外书被晚自修的监管老师收走。下课后,泪点极高的他忽然大哭:“还我……这上面……有……有吴老师的签名……”
我们震惊地看着他——这样一个不循规矩的男孩,为了老师的签名,肆意落泪。
昨晚,窗外灯火阑珊。我倚着窗,一幕幕浮上眼前:
有一个老师,把生活中七分之六的时间和关爱倾注在一个班级上。
有一个平时不怎么守规矩的孩子,用哭泣的方式宣泄对老师的不舍与怀恋。
有整整一个班的同学,用“撕心裂肺“夹带着泪水的晚读声送别老师。
有一个红勾,每天清晨,在操场上飘扬。
……
这一年,欢笑、泪水、感动纵横,因为与您同行。
亲爱的大大怪,小混蛋们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