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十六之死（三）——审判国王

国民公会为了证明判处前国王死刑的正当性，专门组织了法庭，进行审判，还为路易十六聘请了律师，看似保证了他的合法权利。但包括路易十六本人在内，所有人都清楚，这位前国王一旦站上了审判席，就绝对不可能被无罪释放。因为从古至今，凡是政治因素参杂其间的审判中，从来就没有公平一词现身的机会。

审判国王

虽然明知国王必死，但为路易十六辩护的马尔泽布和特隆歇两人，表现还是相当精彩的：他们援引了路易十六曾享有的国王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马尔泽布说，作为国王，路易十六不能受审;而人民的代表们作为原告，不能担任审判官，这是最基本的法律准则。

然而，国民公会并没有接受他关于“国王不能受审”的辩护。法庭上的人们群情激昂。用日本历史学家横山纪夫的话说:“当时的法官们像聋子一样，对于辩护听而不闻。”这场诉讼的结果不可能因为辩护律师的存在而有所不同。

马尔泽布在辩护中说了这样一段话:“请大家看看历史，历史将以古希腊评判女神的方式说话:路易于20岁继承王位，在位之时，其品行堪称楷模，公正廉洁，没有任何缺失，没有贪污腐化。他一贯爱护百姓。百姓要取消一项重税，路易把它免除了;百姓要废除苦役，路易把它停止了;百姓要求改革，路易实行了改革;百姓希望修改法律，路易同意了;百姓要恢复千百万法国人的权利，路易把权利还给了他们;百姓要自由，路易给他们自由。路易舍己为民的美名是不容争辩的。但是，现在却有人向大家提议把他……公民们，我不说了，我在历史面前没话可说了;你们不要忘记，历史将会对你们的判决作出判断，而历史的判断是历千百年而不敝的。”

面对马尔泽布的辩护，雅各宾派领袖罗伯斯庇尔站了起来，全场安静下来。紧接着他作了后来被名为《关于审判路易十六的意见》的发言:“路易不是被告人，你们不是法官;你们是政治家，是国民的代表，你们不可能是什么别的人。你们的任务不是对某人作出有罪或无罪的判决，而是采取拯救社会的措施，起到国民先知的作用……人民审判不同于法庭审判:他们不作判决，他们像闪电一样予以打击;他们不裁判国王，他们把国王化为乌有。这种审判比法庭审判毫不逊色……当国王被革命推翻而革命还远远没有由正义的法律巩固起来的时候，监狱也好，放逐也罢，都不能使国王的存在成为对公共福利毫无威胁的事情。审判上所承认的这种普通法律的残酷的例外，只可能由国王的犯罪本质来解释。我以悲痛的心情说出这一重大的真理:路易十六必须死，因为法国需要生。”

罗伯斯庇尔的演讲结束之后，法庭里的人们在沉默数秒之后，突然掌声雷动。结果自然是罗伯斯庇尔获胜，一方面是“国王化为乌有”，另一方面则是“辩护化为乌有”。最终国民公会以387票对334票的多数宣判国王死刑。

审判路易十六

罗伯斯庇尔的演讲词赤裸裸地表现了这场审判的荒谬，他那句后世流传甚广的名言：路易十六必须死，因为法国需要生。实际上恰恰证明了路易十六是无罪的。他被判死刑，仅仅是因为他曾经是个国王，而不是他的所作所为触犯了法律。而这句名言的发明者其实是罗伯斯庇尔的忠实信徒——圣鞠斯特。这位不可腐蚀者在听到之后，觉得这句话不错，就无伤大雅地“借用”了一下。

不可腐蚀者——罗伯斯皮尔